2016年4月21日星期四

我所理解的成長

成長對每個人來說,意義是不一樣的,也許對我這樣的人來說,真正的成長是,我終於有勇氣告訴自己:別裝了。

偶爾還是會想念兩年前的冬天,每天窩家裡看書看電影,喝咖啡兌威士忌,飛著葉子做美夢,對未來沒有任何計劃,每天的任務就是enjoytoday。那時候覺得,凡是我不喜歡的東西,我都可以遠離,比如某些人,比如正式工作,比如責任。

雖然常常跟朋友開玩笑,說自己二十歲到二十八歲,把所有時間都浪費在玩耍和戀愛上了。要是自己早點醒悟,早點開始奮鬥事業,如今也不會這麼失敗了。但如果我再選擇一次,我恐怕還是會選擇那樣的日子。

那時候跟朋友爭論,他們說,你年輕時候不努力,老了怎麼辦?我反問道,我現在努力工作,老了能幹嗎?他們說,老了可以盡情玩,可以周遊四方呀?我說,周遊四方幹嗎要等自己變老了才去?我寧願年輕時候盡情玩,也不願意年輕時候盡情工作,只為了老了能享受。如果擔心「老了怎麼辦」,而不讓自己真正年輕一回,那這一生多不划算?我寧願瀟瀟灑灑年輕一次。

又是一個冬天。

冬天沒有變,但是我的原則變了。越來越覺得,「原則」這東西,跟「承諾」一樣飄渺。一個人愛你的時候,或者你愛一個人的時候,可以許下無數美好的「承諾」。一旦不愛了,承諾自動失效。誰能抱著承諾過一輩子呀?今天我說「我會愛你一輩子」,那只是我今天的想法而已。將來我還會說「我會愛你一輩子」,只不過可能就不是對你說了。從某種意義上說,那些「承諾」不會變,只是對像變了而已。

「原則」也一樣。昨天我還說自己的原則是「堅持自我,不把青春浪費在辦公室裡」,今天我就說:「為了那些銀子,那還是浪費點時間在辦公室吧。再說我的青春貌似也過得差不多了。」今天被我拋下的那些原則,可能就成了別人的原則。這些原則不會變,只是這些原則的所有者變了而已。

我知道兩年前的我要是遇到現在的我,定會非常鄙視,指著我的鼻子罵:你丫把毛路怎麼了?說好的瀟灑范兒呢!我也會指著她的鼻子罵:veda salon 差傻B,有眼不識泰山,現在老子是改良版的。

嗨,大不了互相鄙視唄。

現在我有了一份固定的工作,還跟幾個朋友合開了一家公司,以致被人誤認為是「事業女性」。其實事業上的成功,對我沒有絲毫吸引力。那我為什麼要努力工作?說穿了,就是一個「錢」字。我從來不覺得錢骯髒,錢本來就是個中性的東西。好人可以用錢做好事,壞人可以用錢做壞事,像我這種不好不壞的,就拿著錢幹點不好不壞的事。金錢動不動就被某些道德衛士攻擊和鄙視,我覺得錢真的挺冤的。(錢大哥,看在我替你喊冤的份上,趕緊來找我吧!)

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讓人更自由。以前心情不好的時候,最多往大理跑。現在心情不好的時候,可以去德國、去法國、去挪威。錢也可以讓人更高興,主要是讓自己在乎的人高興。以前媽媽過生日,最多給她訂個蛋糕。現在她過生日可以為她買珠寶首飾了。媽媽其實也從來不戴那些東西。送貴重東西,其實是讓她放心:你女兒現在吃穿不愁,日子好著呢。不過,我還是沒有存錢的習慣。朋友說,你隨便亂花錢,不覺得可惜麼?我說,通貨膨脹這麼嚴重,辛辛苦苦賺的錢,不趕緊花了,那才可惜。別問我老了怎麼辦。到時候再說。

成長這東西,你再對抗,該來的,還是會來。況且我已經晚了很多。說實話,我也搞不清成長到底意味著什麼。有時我想,成長是不是意味著,你明白自己什麼東西該堅守,什麼東西該妥協。比如你不再堅守某些「原則」和「承諾」,但同時你沒忘記自己是誰,仍舊明白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。怎麼說呢,很年輕的時候,一直堅持要自己走到目的地。現在覺得,縮成一團,滾過去也行。

有時我又覺得,成長對每個人來說,意義是不一樣的,也許對我這樣的人來說,真正的成長是,我終於有勇氣告訴自己:別裝了。你以為自己翅膀硬了就叫成長了?多賺幾個臭錢就叫成長了?放棄一點原則就叫成長了?寫一篇以「成長」命名的文章就叫成長了?你丫永遠長不大的。認了吧。

摘自毛路《吻著夢想過日子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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